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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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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

而後範飾月只是一驚,卻沒有說什麽,繼續跟著師父練劍。

李梅蘭也沒有騙她,五天後問她:“今天有個去保護陳王殿下的任務,你願意隨我一起去嗎?”

範飾月就這樣跟著李梅蘭,來到了寅都最大的青樓。

看到一間屋子門口,站著三三兩兩的護衛,皆是如李梅蘭一樣,石榴紅和栗色交替的衣著打扮。

“來啊,郎君請喝……”

“我不喝,我就不喝。邑娘,你得想個法子讓我能喝下去,比如……”

裏面是熟悉的陳王和婦人尋歡作樂的聲音。

範飾月內心不禁嗤笑了自己一下。

自己傻乎乎地跟過來,到底是心裏在期冀什麽。

陳王上輩子是一個不稱職的統領,難道這輩子就會輕而易舉地轉性。

陳王不愧是陳王,大羨王朝最得力的暗衛,都被他用來給他尋歡作樂保駕。

大羨王朝到了最後一代,羨武帝已經是個不中用的了,沒想到他的弟弟們個頂個地更不中用。

這個號稱擁有大羨王朝最後貴族血液的陳王,也在彌剎軍危急之際,還在這抓緊時間享受人間最後的美味。

範飾月想找個理由離開。

她今早還是對賀大娘撒謊,稱自己去看朋友,才得以出來與李梅蘭會面的。

現在哪有什麽朋友呢。

她最近敬重的李梅蘭,也如自己上輩子一樣愚忠,明明擁有一身武藝,卻還要保護陳王這個爛人,並且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。

這時,一個身影閃過,哐當一下砸開了門。

“父親,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!”

範飾月猛然擡頭,是公子隕。

她依稀記得,這是陳王一個姬妾的孩子,在上輩子剛剛投靠彌剎軍的時候,她還見過他幾面,後來就沒見到過他了。

之前她對公子隕無甚了解,今日一看,陳王家裏居然還是有腦子沒壞的人。

興頭上的陳王,果然對他這個兒子一頓斥責。

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兒,三下五除二就被大羨暗衛們架出青樓。

範飾月立馬跟李梅蘭說自己要解手,便跟了出去。

公子隕剛被扔到外面,站起來拍拍自己身上的土。

便聽得一道清亮的女聲:“你做得沒錯,你父親確實不應該這樣。”

外面有條大街。

大羨已經滅了,彌剎軍畢竟不是正統,所以他們沒用“父王”,“陳王”這樣的詞。

怕被人聽見。

公子隕於是請範飾月去附近一處隱蔽的茶樓小敘。

“原來是藺廷尉的千金,豪傑之女。”

公子隕聽完範飾月的自我介紹,滿是欣賞和感慨。

藺廷尉可是有一大幫子嫡女和庶女的,別人焉能知道她是哪個。

所以範飾月這個身份很不容易被識破。

“謝謝隕公子的賞識,願意請我喝這一盞茶,”範飾月客氣了兩句,“隕公子最近有何打算?”

難得見一知己,公子隕便把自己對彌剎軍未來的規劃,怎麽操練兵馬,怎麽躲避炻軍,通通說了個遍。

“不過,還是得讓我父王先收收心。”

公子隕以這句話結尾。

範飾月點點頭。

“不知公子隕對炻軍,對大炻官員的分布有何了解?”

公子隕愁眉道:“了解不多,你知道的,我們一向在北邊活動,離開皇都已久,消息不甚靈通,準備接洽的好幾位從皇都過來的謀士,都消失了。那對於大炻現在的朝廷狀況,月娘可有什麽頭緒?”

範飾月接著把自己對大炻朝廷官員的了解,一一說了,夾雜著自己對大炻朝政的理解。

她知道的確實比公子隕多多了,誰讓那大炻皇帝公然喊她去朝上對著商謙君行刑呢。

公子隕聽完,喜出望外。

“這些都是我未曾聽過的消息,月娘你的講解也很獨到,我現在對大炻的朝政更加理解了。講真,我真的很羨慕現在的大炻皇帝,他用人很是老辣,沒有敢在其位不謀其政的。”

範飾月微微頷首,表示同意:“是的。不過隕公子不必擔心,我會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你,你還有什麽不清楚的,也可以慢慢問我。我對大炻其實了解得沒有你想象得那麽好,只是在皇都待得久了一點。”

“月娘謙虛了,”公子隕認真道,“有時候下手送消息來,要是傳達得不好,我也聽得稀裏糊塗的。月娘你的闡述,讓我對大炻朝堂了解得更深入了。而且月娘你一個人跑到北邊,還跟著暗衛學武,真是巾幗不讓須眉。我覺得我們這片土地上,也可以有一個你這樣的女廷尉,女丞相。”

範飾月表面微笑地表示承受不起,內心確是一動。

公子隕的話給她打開了一個新的思路。

過去的她跟著商謙君北上,依靠著商謙君一起去投靠陳王。

商謙君是個空有表面花架子,內裏沒有真才實學的儒生,靠他,根本幫不了陳王什麽。

倘若去協助陳王的是自己,後果會不會有所不一樣。

而若是大羨覆辟之後,自己會不會真的如公子隕所說,可以做個大羨的女廷尉甚至女丞相。

範飾月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。

和公子隕商討怎麽勸誡陳王,以及威逼利誘陳王的時候,聲音都快活得高了一個度。

……

“我現在和青樓裏的女子又有何分別?”

範飾月的這句話又出現在堯焻的夢裏,成為他經久不息的夢靨。

他從寬大松軟的床上醒來,看著空蕩蕩的寢宮,心中難掩剛才的驚悸。

範飾月絕望而顫抖的身體,在他的腦海裏永遠揮之不去。

回皇都一個月了,派出去搜尋範夫人的四五支秘兵,每每回來傳報,都說是沒消息。

還得瞞著滿朝文武,只能讓最貼心的幾個人知道這件事。

別的不說,就說那個範恭,他雖然現在沒什麽勢力,但是作為前朝丞相,這麽多年在官場上摸爬滾打,也不是吃素的。

要是讓他知道自己把人家的嫡女給弄沒了,對方發起怒來,不知道能使些什麽樣的絆子給自己,想必夠自己喝一壺了。

“袁為祥。”

袁常侍聽到傳召,立馬走了進來:“奴家,在。”

嘴上答得乖巧,心裏卻是累極。

宮裏的小宦官們總是羨慕自己可以成為宦官之首,可是這宦官之首是這麽好當的麽。

光是夜裏得時時候著聽帝王的傳召,就要了普通人老命了。

堯焻轉著墨玉扳指,幽暗的黑夜裏,別人看不清他的神色。

“你說,該怎麽才是對一個女人好?”

袁常侍內心擦了把汗,這問題問他一個宦官幹什麽,去問那些流連於青樓、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兒呀。

但是帝王問他,他得回答。

“奴家以為,應該是把最好的東西送給她。”

堯焻一楞。

他以為,他曾經給範飾月的都是最好的待遇。

後宮裏,只有她一個女人,品級僅次於皇後。

難道,是要給她皇後之位麽。

現在彌剎軍還算沒有被完全打敗,剛剛才平定了來自大梁的鬧事,他的天下還不算太平。

前朝的勢力和開國功臣的勢力,都需要他來制壓平衡。

他原本打算等一切都穩定,自己可以把天下牢牢抓在手中的時候,再給範飾月一個皇後之位。

現在看來,估計是自己給得慢了。

堯焻道:“朕,立範夫人為皇後,如何?”

袁常侍更是不敢回答。

他雖說貴為常侍大人,但也只是統管後宮的雜事,可不敢輕易涉政。

況且那位範夫人,享受著陛下的獨寵,尚且那麽鬧騰,給她一個皇後之位就真的能平息麽。

袁常侍只得盡著職責提示:“怕是……怕是不夠。”

堯焻眼眸愈加幽黑:“朕知道該怎麽做了。”

袁常侍琢磨了半晌,都不知道陛下究竟是悟出了什麽,究竟又要對那位範夫人做些什麽。

只是一想到跟那位範夫人發生什麽事情,都是別樣的鬧心,他想想就頭疼。

不過好在陛下說完之後,就躺下安穩睡了過去,倒是不會再問袁常侍一些讓他心驚膽戰的問題,袁常侍目前頭疼的事情,算是解決了。

……

“月娘,離北胡最近的是懿都,我們要是拿下懿都,賄賂懿都的副都府令,如何?”

“聽說懿都的副都府令喜好錢財,我們彌剎金銀珍寶還是有一些的,倘若他收下了,使一使力,都府令也奈何不了他,畢竟聽說,都府令和副都府令不和,懿都的軍權其實被攥在了副都府令手裏。”

“這天下易亂,他不一定會真的效忠於大炻,大炻才建成四年。焉知這天下不會再回到我們大羨的手上?”

自那次會面之後,公子隕便常常邀範飾月來茶樓隱蔽處商議要事。

範飾月點頭稱是,思索了一下上輩子自己了解到的,關於懿都的副都府令的性格。

然後回道:“隕公子分析得不錯。但是我們還是要以防萬一。我以為,我們可以表面上做出賄賂副都府令的意圖,實際上讓他放下一點防備心,趁其不意攻打懿都,打他個措手不及。”

公子隕喜出望外,差點要拍手稱讚,但想到在茶樓不宜弄出太大聲響,便又放下了雙手。

他只得先說道:“不愧是月娘,能想到這麽好的主意。我們現在就去找我父王說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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